锦衣卫的绣春刀,那是时常得沾着血的。
陆炳虽看着魁梧,平时也绷着一副冷峻的面容,却也在内书堂里教过太监们认字念书。
可是若在这朝堂里想混下去,很多肮脏的事儿,他是必然要替皇上办妥当的。
监察御史杨爵的案子便是其中之一。
言官这种生物,是太丨祖朱元璋刻意给扶持起来的,本意是用来弹劾文武大臣甚至皇上,但是两百年一过,差不多便变了味道。
但还是有很多直肠子又满脑子圣贤的书生做了这官,成天跟严嵩他们过不去便算了,反正折子奏上去了也会被严嵩他干儿子压下来。
偏偏杨爵是书呆子中的死脑筋,犟起来可以一喷五,喷着喷着就去找朱厚熜的碴了。
他若是像从前杨廷和那样娓娓规劝,婉转着说些好话,恐怕也不至于混的这么惨。这位耿直的老兄一见皇上不上朝了,当即就冲去了西苑。
为什么你还沉迷于道教斋醮!
为什么你还不去上朝!知道国家都成什么样子了吗!
你还偏听偏信严嵩这种老贼!皇上你脑子呢!皇上你醒醒啊!
这种一腔热血的人,往往不会考虑处境和后果。
他左右一折腾,朱厚熜脸上就挂不住了。
当着朕的一票亲信敢这么来?直言犯上?
当天这杨爵便被拖到了镇抚司的诏狱里,被严刑拷打的血肉模糊。户部主事同陕西巡按也一同上疏求情,皇上正在气头上呢,压根听不得劝,于是这两个大臣也丢了命,只有那鬼门关里走了三趟的杨爵还奄奄一息的躺着。
陆炳听了晏晚的劝,心里却平静而毫无悔意。
他站在这个位置,既然受得起那俸禄官位,便得禁得住这一桩桩脏事。
皇上想要除的人,想要摆平的事,但凡不愿意亲自出面的,都会由他来代劳。
至于杨爵……换个小吏弄死便罢了。
这便是他与严嵩的共同点——都活的非常明白。
没有任何妄想,也没有任何犹豫。
晏晚离开之后,朱厚熜也孤身一人坐了许久。
他信报应,也信因果,但是骨子里的倨傲和衿贵,是流淌在血液里难以抹去的。
那些因他三言两语便归了尘土的臣民,不过都是区区草芥,怎么影响到他的皇子们?
还有,这个道姑当初说的后宫有人作乱,又是怎么一回事?
“怕是会折了您的福运。”
朱厚熜眼睛一眯,想到了心里最怀疑的那个人——方皇后。
自己琢磨来琢磨去,也想不出什么端倪来。他叹了口气,唤李芳过来扶着自己,再去找那女冠一趟。
道士们散了大半,还有些等后天再考量一次。
他抬起头时,长空无云,晴光明朗。
蔚蓝的穹苍下,一抹淡白正倚在屋檐上,旁边还落了些鸟儿。
先前喂小葵的小米拌蛋黄煮多了些,她索性拿去喂附近的喜鹊和麻雀。
四五只鸟儿围在她的身侧,怯生生地啄食着她掌心里的小黄球,看样子像是已与她久处多日了。
朱厚熜沉默地看了她两眼,突然开了口。
“你给朕下来。”
晏晚没注意到皇上过来了,略有些诧异的听见檐下有人在说话,一瞥却是皇上。
她不慌不忙地把最后一点喂给那凑过来的小麻雀,轻轻拍了拍手,若白雪拂松一般轻巧地飘落到地上,足尖点地时顺势行了个礼,不急不慢道:“见过皇上。”
“今后饮食随你,出不出宫也随意,”朱厚熜打量了她两眼,慢悠悠道:“但是每晚我都会让李公公来递问签给你,解卦后写清楚凶吉。”
晏晚诧异地唔了一声,正欲问些什么,他又慢条斯理道:“我手里握着的是什么?”
又来这套。
她瞥了眼那长袖下掩着的手,默默掐指算了一卦:“一粒黑豆。”
连李芳都诧异地看了眼皇上。
您这是为了为难她,开始什么都往怀里塞啊。
“你这掐指一算到底是个什么意思?”朱厚熜倒是并不打算结束这个话题,而是径直皱眉问道:“难道掐来掐去会多根手指吗?”
“这个……说来话长,”晏晚摊手无奈笑道:“而且不好解释……”
“朕有时间,”朱厚熜冷淡道:“说吧。”
晏晚瞥了他一眼,还是顺从的伸出了左手,摊开了五指,示意那主仆二人看清楚。
自食指至无名指,三根指头的上下指节都代表了不同的兆象,六个指节刚好轮回一圈,是最常用到的。
“比如这食指的下节,我们唤作大安,便是那最好的吉兆。”晏晚用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指节,慢慢解释道:“而无名指的上节叫做赤口,代表诉讼和恶态。”
初时她讲的时候,主仆两还跟得上,便听边点头,一分钟不到难度便骤增,听的朱厚熜脸直接木了。
“姑娘,您这一讲,倒是能助皇上安眠了。”李芳赔笑道:“皇上,您看时候不早,是不是该回去用膳了?”
朱厚熜打了个哈欠,抬手揉了揉太阳穴:“嗯,走吧。”
得了赦令,晏晚终于放宽了心,可以回坊间再饱餐一顿。
她拎了一吊钱,带着小葵便回了街市上,边逛边买,到处好奇的瞅来瞅去。
明朝的商业自然比唐朝繁盛了许多,就连宵禁都不复存在。
要知道,当年在唐朝的时候,三鼓响遍就得归家休憩,还在外面乱晃是要被捉走问罪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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