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这双手曾经执剑十年,弯弓搭箭百步穿杨,从未出过一丝纰漏,”他低头看着自己已经永远废了的左手,目光微微有些怔。
“我原本,可以杀了他,永绝后患,只是因为你在他手里,所以我始终还是差了那么一厘……”
凌厉的长风刮过耳侧,他的声音落进风里,隐隐约约听不真切:“可我从不后悔我做过的选择,我只是觉得难过,你始终不肯相信我的真心。”
这些话,放在从前他永远不会说出口,现在谢青吾疯了,那些藏匿于心口的隐秘而悲哀的一切终于能重见天日,他终于能把自己剖开在他眼前。
“从今以后 ,我再也不会隐瞒你任何东西,我们会长长久久,会一生一世,会叫父皇母后安心,你会,一直陪着我。”
我不会再像父皇一样孤寂,与所爱之人同床异梦,隔阂丛生,我也不会叫你和母妃一样在绝望的宫闱间挣扎求生,我们会,比父皇母妃过的好,哪怕封男子为后与世不容,哪怕你已经什么到不记得了。
他牵着谢青吾的手,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,父皇母妃那样疼他,他如今能得偿所愿,他们二老应该也不会怪罪。
将酒撒在皇陵前,临走终于还是回头看了一眼:“母妃一生追逐着后位其实并不是贪恋权势,她只是想和父皇合葬罢了。”
所以才那样的,渴望他当上帝王,不仅仅是为疼爱的儿子铺路,也是希望有朝一日儿子能替她了却心愿,这恐怕才是母妃一直以来的执念。
“青吾,等我们死后也寻这样一个地方合葬在一起,没有陪葬的嫔妃美人,只有你我,最后哪怕只剩下一坯黄土。”
“尾生抱柱,至死方休——谁都不许先放手。”
谢青吾有些懵懂的看着他,看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扑上去抱住了他,呢喃着喊:“不放……”
殿下不放,我也不放。
李云深抱了抱他,而后蹲下身来,像许久之前一样,谢青吾爬上他的背,手里撑着伞,欢欢喜喜的在他颈边轻轻亲了一口。
却并不曾回皇城,背着他走了一段山路,去看了谢夫人,去的时候才发现并不只有他们想着祭拜,郑殷坐在孤坟前,自言自语的说着什么。
谢青吾认得他,在李云深背后小心蹭了蹭,李云深便将他放下来了,他踌躇了一下,悄悄往前走了两步,喊一声:“舅舅……”
郑殷的脊背僵直的片刻,而后听见李云深跟着喊了一声:“舅舅。”
——
他背着谢青吾下山时郑殷没有动:“我终究还是勉强不了青吾,我只希望你以后能待他好一些,若是有朝一日你不喜欢他了,就把他送回青州,他在这个世上,并不是无亲无故,至少我这个舅舅还在。”
“我把他,交给你了。”
阿姐将青吾交到我手里,我把他交到你手里,并不是心甘情愿,可是青吾喜欢,我便勉强不来。
李云深沉默了一瞬间,把背上的人轻轻往上托了托:“你放心。”
高大的人仿佛一瞬间失去了力气,李云深走了很远,方才听见一声低哑的泣声:“阿姐……”
他耳力非同一般,谢青吾却是不可能听见的,他心里有些莫名的感觉,谢青吾在这个世上唯一一个亲人,亲手把他交给了自己。
他不想回皇城,走走停停竟然莫名其妙的走到了当年那座别院,他送谢青吾离开的那座别院,推开门的瞬间当真是恍如隔世的感觉。
院落里很干净,花草树木都修的很齐整,寒风里开了一丛雏菊,一旁还有开的疏落有致的一串红。
竟然还是有人的样子。
听见开门声出来的老管家曾经是王府里的管事,在门边站了好一会儿,眼眶慢慢红了,俯身跪了下来:“王爷您回来了……”
李云深怔了许久,才记得叫人起来,别院里人不多,住的都是王府旧人。
“你们,怎么在这儿?”
——他原以为此处已经荒废。
“当初王爷您出事,谢公子把王府众人大多迁到青州,我们这些年老体衰的走不了,谢公子就把我们连同一些有家室的安排在这里,一年也总过来几次,我们原以为是要在这里老死的,不想还能再见王爷一回……”
老人家一边沏茶一边絮絮叨叨说了许久,谢青吾大概觉得郊外湿冷,往他身边钻过来,两只手轻轻去握李云深温热的掌心。
“谢公子每年秋天都过来住两天,老了记性不好,大抵是王爷把谢公子安排在这里住过的那些日子,也不怎么说话,就是在王爷和公子住的屋子里呆两天就走了,我还在想什么时候王爷能和公子一起过来住两天……”
谢青吾终于小心翼翼的钻到了温暖的怀抱里,悄悄伸手去勾李云深的手指握在掌心里,格外开心的模样。
那是什么时候的事?
是在谢青吾不惜一切扳倒谢国公府,他千里奔波回来陪在他身边,几乎是蜜里调油的一段时间,短暂的可怜,他怜惜他心疼他,在不断被权力压的喘不过来气的时候也想着他,他想把他护好,不受任何委屈。
他想把他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,等自己什么都做好了之后,再把一切的最好的放在他眼前,那几乎是他们之间最好的时候。
老人退出去了,李云深紧紧抱着谢青吾声音沙哑:“你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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